(《科学》2010年3月12日 中国西双版纳报道)在中国与老挝、缅甸交界的亚热带边境,沉沉雾霭在山头挥之不去。这股雾气似曾相识,旱季里,云南的农民们会将落叶、香蕉叶燃成灰烬用以施肥。而今,事实更加反常,情况更为麻烦的是竹叶十分枯黄、澜沧江河床干涸。位于北京的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防洪抗旱减灾研究所副所长吕娟说:“这是自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年份)以来最严重的干旱。” 中国的西南季风并未在秋冬季带来足够的降水。今年的旱季,再加上去年雨季开始晚结束早,使得这一地区格外炎热。云南官方估计大约有六百万人口正面临饮用水短缺,持续的干旱导致冬麦和其他农作物颗粒无收,造成15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干旱带来的影响加剧了中国与邻国的矛盾,引起了科学之争。泰国大米本该有巨大的市场份额,可是湄公河,也就是中国澜沧江的南段,弯道最深处还不到一米,是几十年来最浅的深度,小船和货轮都无法从这里通行。研究者们则担心如此低的水位会影响到渔业和濒临灭绝的高危物种,比如湄公巨鲶,通常再过几周它们就要到湄公河上游产卵。 泰国环保团体和其他组织将部分甚至全部原因归咎于中国。他们说中国在澜沧江上大兴水坝的管理模式加重了旱情危机。泰国媒体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上个月《曼谷邮报》的头条是一篇题为《中国扼杀了湄公河》的社论。而中国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则表示这种批评是毫无根据的。 亚洲关系紧张的持续升级缘于长期以来各地区对于资源的争夺,特别是重要河流交界的地方。位于昆明的云南省国际河流与跨境生态安全重点实验室主任何大明说:“亚洲对于跨界水资源利用的竞争异常激烈。”中国将成为许多争论的中心焦点。有着110条河流湖泊横跨中国和其他19个国家的边境,“中国是亚洲乃至世界拥有最重要上游河流的国家。” 
这一庞大水利系统的主要功能是给方圆80万平方千米的大湄公河次区域,6000万人口供水。澜沧江水由青藏高原的冰川水发源而来,在中国境内西南地区蜿蜒曲折2160千米后,汇入缅甸、老挝和泰国金三角,最后经由柬埔寨冲击入中国南部海域。20世纪80年代末,中国开始在澜沧江较低的河段建造八个人工瀑布也就是水电堤坝,用以每年供电156亿瓦。现已有四座水坝建成,包括最大坝高为292米的小湾左岸坝。 一些环保组织声称疏浚工程和水坝建设改变了湄公河的流量,抑制了捕鱼。位于泰国清迈的非盈利组织——东南亚河流网络,请求政府“立即停止所有在澜沧-湄公河流域的水利水电建设”。 中国水电工程顾问集团公司陈冠福(音译)说,当水库蓄满时,只有在雨季,澜沧江下游水坝的降雨径流才会减少。旱季时,水库泄洪将使河流水量增加35%。位于老挝首都万象的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渔业专家罗杰‧摩洛特说:“大量的指责认为中国兴建水坝加剧了现在水位低的趋势,但是中国早就通知(下游国家)说他们绝不会在旱季蓄水。”位于北京的中国水利科学研究院周世春表示,在洪水来临时,大坝也是一种主要的控制手段。 最大的生态影响是由于淤泥聚集在水库中,下游沉积物可能会更少。不过,这也许是件好事,周世春坚持说,这样可以“促进湄公河的灌溉和航运”。然而,另一些人则指出,沉积物减少很有可能导致下游河床和湄公河三角洲的侵蚀磨损。 周世春说,水电权威考虑过生态影响。为了保护四种迁徙鱼,正在建设的靠近边境线的梦松大坝最,现在已被无限期推延。这些鱼类包括生存环境已不稳定的长丝巨鲶(淡水大白鯊)。据了解,大型淡水起重机还没有安置于梦松水电站,所以其它水坝不会受到影响。 这场生态灾害的第一批受害者可能就是湄公巨鲶了,它们处于这种被动状态已经很多年。摩洛特说:“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干旱会不会影响湄公巨鲶能否成果产卵,但是低水位会让它们在鱼汛期内更脆弱。” 
气候变化则使得情况更糟。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树木生理学家范泽鑫通过对气候和树木年轮数据的统计分析发现,在过去四十年里,云南一直在变暖变干,这一趋势早在水坝建成很久以前就初现端倪。在植物园里的一块自留地里,他从刚出芽的幼苗上摘下一把叶子,叶子像羊皮纸一样干,容易破裂。范泽鑫说:“还是有一些鲜嫩的叶子,我没想到都是这么糟糕。” |